馬加利亞山城 風雨故人來

2022年12月10日,北加州慈濟志工為坎普山火災民舉辦大型聖誕佳節暨歲末感恩活動,馬加利亞社區教堂就籠罩在濃霧中。攝影/容長明

採訪/陳碧惠、馮彩霞、黃若莉;撰文/陳碧惠;編輯/王偉齡

距離在馬加利亞(Magalia, CA)舉辦的聖誕佳節暨歲末感恩活動只剩一個星期,北加州慈濟志工們心中有些忐忑,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廣發邀請函;更不巧的是,到了活動當天這座山城刮起了淒風苦雨,志工手機紛紛響起受邀者無法前來的簡訊「因為天候不佳,實在不克出席⋯⋯」、「這種天氣路況會很差,我怕無法過去了⋯⋯」、「暴風雨中開車視線很差⋯⋯」但志工的心情沒和窗外的烏雲一樣低落,手繼續忙碌著,直到活動開場前的最後一分鐘,都不放棄希望地要求活動盡善盡美——動線流程、節目細節、禮物準備、場地佈置、美味餐盒⋯⋯就算只有一個人來,也要讓他/她賓至如歸。

永遠的 BFF

2018年加州史上災情最嚴重的坎普山火(Camp Fire)奪走八十多條人命,迄今四年了,慈濟從災後立刻動員急難救助、一直到中長期重建,陪伴不曾間斷。2022年12月10日,北加州慈濟志工回到山火重創最嚴重的天堂市(Paradise)附近的馬加利亞,舉辦聖誕佳節暨歲末感恩活動。

當天一早,風追著雨,雨趕著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沉浸在雨水之中,低溫下探攝氏零度。十點鐘,當舉辦活動的社區教堂大門一開,志工心頭一振,濕漉漉的傘下一個個曾經見過、擁抱過的人,魚貫地帶著笑意走了進來,一人、兩人⋯⋯十人、二十人⋯⋯然後一百人、兩百人⋯⋯扶老攜幼、攜家帶眷。這些受邀前來的賓客,是四年前坎普山火受災的災民,也有馬加利亞社區居民,以及和慈濟推動中長期重建的合作夥伴。大家經過了這麼多的坎坷,先是山火毀去家園、重建時又遭逢新冠疫情,能夠很困難但安然度過毀滅性的災難後平安活著,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因此在美國傳統家庭聚會的十二月,所有人一起,說過去、談現在,有淚水也有欣慰。

「慈濟是我們的BFF(Best Friend Forever)!我們永遠的好朋友!」社區教堂牧師理查·耶魯(Richard Yale)在開場致詞中手比著愛心。2018年他因坎普山火認識了慈濟,從此成了慈濟在當地的合作夥伴,這次支援慈濟舉辦活動,開口就是肯定慈濟跨越宗教的長情大愛。

場內佈置溫馨。攝影/容長明
感念慈濟四年來不間斷地在災區陪伴,兩百多人冒雨前來,讓志工喜出望外。攝影/容長明

理查身後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大雨在凝冷的白霧中貼著玻璃如水瀑傾瀉而下,而玻璃這一頭,閃閃發亮的白色馴鹿、色彩繽紛的聖誕樹、紅白相間的巨大棒棒糖裝飾、雪人⋯⋯當天來參加的客人總共有209位,加上志工40位總共約250人齊聚,一起享用志工新鮮現做的三明治午餐,和沙加緬度慈濟少年志工及社區知名藝人所帶來的表演。慈濟坎普山火重建的個案輔導員巴拔·木加馬爾(Baba Kauna Mujamal)在台上主持,風趣熱情又感性,而在吉他、烏克麗麗、大提琴輕快的彈奏中,演出者輪唱著聖誕組曲、聖歌、慈濟歌曲⋯⋯志工遞上一包包聖誕禮物和毛毯、圍巾,室內和室外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出陰霾

由於山火將天堂市燒成灰燼、重建之日遙遙無期,因此許多災民都已遷離至外地。這次收到邀請回來參加活動,不少人期待有機會和老朋友、鄰居、志工相見,敘訴離情。

不少賓客認出慈濟志工都很興奮,不約而同地說:「我來這裡看到慈濟志工真的好高興!災後到溪口市(Chico, CA)急難救助中心時,那時的我失去了一切,房子全毁了,是你們緊緊抱著我,讓我知道我不孤單⋯⋯」多位坎普山火受災戶也帶回來他們領養的竹筒和支票善款,要把他們存滿的愛,分享給其他需要的人。

災民堅定穿越過低溫,捐出愛心。攝影/謝明晉

羅莎瑪莉·波沙德(Rosemary Poshard)在天堂市居住20年,因坎普山火失去家園後移居俄亥俄州(Ohio),聖誕節期間有事回到馬加利亞,剛好收到慈濟的邀請。懷著感恩與興奮的心情,她不只帶了一盒巧克力和志工分享,還捐一張支票要和慈濟一起做善事:「我對慈濟的善行很感動,山火發生後住在避難中心和一群不認識的人過日子,手邊甚至都沒有支票或足夠的錢使用,那是一種非常驚惶、害怕的時刻,最害怕的是覺得很孤單!非常感恩您們來陪伴,(那時)我甚至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是我很感恩,不是因為你們的錢,而是我知道你們很關心這個社區,所以今天即便天氣很糟,我還是想來回饋,將愛傳出去!」說著說著淚水淌出她的眼角。

你們可能沒有意識到,在受災當下,你們對我們的意義有多重大,你們代表的是這個世界的美好,再次謝謝你們!

帕蒂擁著在坎普山火前、後出生的外孫。攝影/容長明

帕蒂·塔克(Patti Tucker)原本和女兒、兒子四個家庭同住在天堂市,卻因為山火現在分散居住各地,目前已搬到他哈瑪縣(Tehama, CA)。2018年她在溪口急難救助中心認識慈濟,這次活動來探望住在馬加利亞的女兒,就帶了兩個外孫子一起參加活動、會會老朋友:「從心底有滿心的感恩要跟大家說,這個感恩心一直都在。和大家一起祈禱,聽到彼此問候、關懷是否安好,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已經退休的馬琳·伍達德(Marlene Woodard)曾是這個地區的社工,坎普山火災後幫助過很多受災家庭,也了解他們的苦:「今天這個活動對這些受創的家庭意義非常重大,你們的關懷會讓他們覺得好過許多。非常謝謝(慈濟)志工們遠道,甚至從灣區過來關懷,非常謝謝你們。」

這條單趟車程至少三個半小時的路,志工過去四年來不知無怨無悔奔波了多少趟,但一切都值得,因為社區的愛,已被啟動。

受邀前來的多是天堂市的前鎮民,從慈濟少年志工手中接過特地準備的聖誕禮物。攝影/容長明

「未來的活動,請你們一定要再次邀請我!」不克前來的人們,心,和所有人同在。在簡訊回覆中再三請託志工「我真希望能一起參加這個如此有意義的活動!請讓我再次和你們重逢!」、「未來你們回到這裡時,一定要讓我知道!」、「雖然我不能前往,但請給我你們的住址,我希望能寄支票過去⋯⋯」

活動後風雨乍歇,社區教堂內凝聚了一股能量,讓人笑語不斷,也再次有了前進的力量。曾經,毀滅性的坎普山火,無情奪走生命和家園,因為災民的堅持,也因各方的關愛陪伴,讓他們勇敢地走過艱辛的四年、走過生命裡的風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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