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改編自飛睿丹(Daniel Ferrara)導演的紀錄短片“Off Grid, On Fire”。原本過著與世隔絕生活的布萊小鎮居民,在發生大規模山火後所面臨的缺水窘境,以及慈濟送去60個大型水箱,助災民平安渡冬。攝影/飛睿丹
採訪/飛睿丹(Daniel Ferrara)、楊詠心;撰文/劉嘉麗、王偉齡
湛藍的天空、黃褐色的礫土上,堆高機正整齊地卸下巨型儲水箱,足足有60個,上下堆疊甚是壯觀!這些巨型儲水箱身負重責大任,要為奧勒岡州偏遠山區的布萊小鎮(Bly, Oregon)居民,儲存維持日常和延續生命的希望之水。
暗黑的天
「我們這裡時常發生山火,實際上我先生和我自己滅了很多小規模的火⋯⋯」愛麗絲·雷(Alice Ray)長年住在布萊小鎮,她和山城裡所有的居民一樣,過著遺世獨立、自給自足的生活,即便常常遇到灌木叢野火,也不以為意。但沒想到2021年7月6日,奧勒岡州發生該州近代史上第二大的「布雷斯山火」(Bootleg Fire),雷擊點燃的小火苗,就在他們鍾愛的這片山林由點而面,迅速擴散開來:「那天中午十二點半,這裡就已經一片漆黑,你要開燈才能看清屋裡的狀況。我帶著所有工具和動物開車撤離,(我先生)倫納德留在這裡⋯⋯」即使布雷斯山火發生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回想起當時的情境,還是讓愛麗絲哽咽:「對不起⋯⋯再想起這些很痛苦⋯⋯上帝幫我們保住了房子,但我們有的150英畝的地,全部焦黑⋯⋯」
回想起那天如世界末日般,居民們依舊心有餘悸。「我們就看著這火,然後我說,這火災不得了,要命了!」鄰居特里·米勒(Terry Miller)也與家人死裏逃生,曾是戰俘、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談起這場災難,竟也難掩悲傷。
這場山火很嚇人,如果有人經歷了這些,還和你說他們完全不怕,那一定是在說謊⋯⋯。
災民 特里·米勒
這場山火延燒了一個多月、吞噬了400多棟建築,上千人無家可歸、身無寸物,亟待馳援。
然而問題來了,森林裡沒有路名、沒有郵編,是個連郵差都不送信的地方。「住在山裡的人們,他們沒有具體的地址,這也是為什麼像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MA)這樣的政府部門也都不能幫助他們。」包括梁碧鑾在內的波特蘭(Portland, OR)慈濟志工在得到災區消息後,於該年8月29日深入勘災,9月18日展開首場發放,提供現值卡、毛毯、生活包等。那年的冬天,慈濟又幫助當地災民支付三個月的天然氣費用,好讓尚在重建家園的災民度過冷冽寒冬。
水
慈濟持續的關懷,一直延續到2022年。剛成立的波特蘭聯絡處慈濟少年志工團(簡稱:慈少團),在暑假期間和家長一同前往山區陪伴布雷斯山火災民。「過去慈濟發放過多場的食物和物資,不過還不夠,還有很多居民需要基本的援助,像是食物、水和居住的地方⋯⋯」維克多·李(Victor Li)和其他慈少團成員,下定決心要和災民並肩走下去,就在互動交流的過程中,這些年輕的孩子們細心聽見了災民生活上最基本也最重要的需求——水!
因為附近沒有天然水資源,最近的水源又在山火中遭到污染,居民經常需要去遠方取乾淨的水,不僅耗日費時,運輸的汽油開支也是一大負擔。
「我們的用水需求高,再加上冬天快到了,所以對於我們這些沒有水井的人來說,取乾淨水的挑戰更大⋯⋯」、「災後為了取水,單趟就要跑到12.5英哩外有水井的地方,這樣來回就是25英哩,而且一次取水只能拿200加侖⋯⋯」居民傾訴的苦處困境,一直縈繞在慈少心頭揮之不去。經過研議和接洽,慈少團主動發起音樂會募款,透過表演和義賣,順利募得17,000美元,購入60個275加侖的大型儲水箱,並支付運輸費用,趕在十月份寒冬來臨之前,送到災民手中。
第五次發放
2022年10月1日,堆高機的操作聲、災民的掌聲、志工的歡笑聲,交織成入冬前的一道暖流。慈少團與慈善組織「救濟天使」(Relief Angels)合作,把一個個幾乎和成人一般高的水箱,蜿蜒卻也順利地送進偏遠山區。
「我們只是想表達,來自我們全世界慈濟志工的感激,感激你們啟發我們,給我們機會親自來到這裡幫助你們。你們要堅強,重建夢想中的家園!」梁碧鑾代表慈濟向災民們信心喊話,一直跟進布雷斯山火的救助與發放的她,與當地居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看見居民歡喜地接過慈濟贈與的水箱,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大概是我們第五次發放,我們已經認識了彼此,像是個大家庭,受災的居民們稱我們為『家人』。」
災民開著拖車或小貨卡前來發放場地,和志工協力,把水箱裝上車、載回去。
傑夫·惠特(Jeff Whitted)還沒拿到水箱前,就已經開始在貨櫃屋旁挖了一個坑:「我們還要繼續挖,但水箱就會放這裡,放在地面下,這樣一來我整個冬天就都會有水用。」
靠著自己的小小農場提供食物的瓦萊麗·鮑文(Valerie Bowen),則是不用擔心冬天會斷水斷糧:「這些年來,我都一直為我的動物、菜園和我自己運水,現在有了這個大水箱儲水,是很棒的!」
即使是全新的,一拿到儲水箱的邁克·克拉克(Mike Clark)還是仔細地清理了一番:「如果喝了不乾淨的水,是會生病的。因為這不是城市用水,城市用水不需要處理,因為有加氯。」這天邁克立即動身前往一個半小時車程外的水井取水,有了大型儲水箱,就不用像以前一樣頻繁往返,省下許多時間、油錢和體力。
「水箱的水會拿來作為滅火的儲備水、救命用的,更讓必須遠途取水的人受益⋯⋯我們很感激慈濟提供的幫助,謝謝你們!」坐在搖椅上的愛麗絲,背後是她和先生災後親手種的盆栽,滿窗戶的陽光灑落,金光與綠意交織盎然,等這些樹再大一些,就要植入土裡。在慈濟志工的陪伴下,有天她對山火的恐懼將會從記憶慢慢淡去,但溫暖會一直留下,陪伴著她和所有布萊小鎮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