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蘇丹共和國(South Sudan)是非洲內陸的一個國家。千百年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依傍著白尼羅河(White Nile)棲居,在河水泛濫的雨季暫居高地,待到洪水退去,再返回河岸以及河水洗刷過的窪地。雖說與許多其它非洲國家一樣受貧困和戰亂的困擾,但是白尼羅河水每年在六、七月開始漫延,在下一年初退去,這規律的潮起潮落也讓蘇丹人可以依靠畜牧業或是農業,在祖輩傳下來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然而在2019年後,氣候變遷使得白尼羅河水在雨季漲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並在旱季也不再完全退去。河岸兩旁本該肥沃的土壤變得泥濘不堪,無法生長植物,讓牧民不得不拖家帶口、趕著寶貴的牧群南下。據致力於防止戰爭和維護世界和平的國際危機組織(The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統計,僅僅在2021年,洪水就導致50多萬南蘇丹人成為「國內流離失所者」(internally displaced person)這一類特殊難民。每一年的災情都要比上一年來得更加兇猛,因此2022年的洪水更是影響了90多萬人的正常生活。不幸的是,即使成功逃離洪水,牧民們在南部也無法尋找到新的和平家園⋯⋯
在整個薩赫勒地區(The Sahel,指撒哈拉沙漠以南、蘇丹草原以北),不斷變化的降雨量加劇農民和牧民對土地的競爭,助長兩個群體之間的暴力行為。
國際危機組織氣候、環境和衝突項目主任 烏爾里希·埃貝爾(Ulrich Eberle, Director of the Climate, Environment and Conflict Project)
長途跋涉
國際危機組織在研究南蘇丹的國內流離失所者過程中,聚焦了一位名為塞姆(Samuel)的牧民。與千千萬萬同樣苦命牧民的故事相似,塞姆的故土瓊萊州瑪爾村(Maar, Jonglei)在2020年六月被白尼羅河的洪水淹沒,房屋、牧場和牲口損傷嚴重,讓村裡50多戶人家不得不帶著幾千頭牛走上背井離鄉的路。
冒著可能被強盜打劫、人或牲畜感染疾病的風險,塞姆和村民們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裡一直走了幾百英哩,遭遇洪水時,已經疲憊不堪的大人必須把孩子背在背上趕路才能保護這些弱小的身軀。
在步行的盡頭,塞姆終於坐船抵達首都朱巴(Juba)附近的牧場。可是在這裡,牧民雖然不再受洪水的困擾,歡迎他們的卻不是平靜的新家園,而是遷徙的牧民和當地的農民因搶土地資源而引起的致命紛爭。與塞姆同來的三位牧民在不久後就被綁架,從此音訊全無,而在2021年五月的又一次襲擊後,塞姆和牧民們忍無可忍決定反擊,一把火將附近的一個農民村莊夷為平地。就這樣,又一群貧困的人們失去家園,成為衝突下的難民⋯⋯
由於兩個族群在政治立場上已經存在分歧並各有不同的靠山,這些看似侷限在當地的爭端往往動用武裝,為本是平民的雙方都造成嚴重死傷。更可怕的是,類似塞姆的故事在南蘇丹不是個案,在整個地區也並不罕見。
加劇貧困
對於生活在地球角落的貧困民眾來說,氣候變遷正對他們本就困苦的生活造成更加致命的打擊。克里斯托夫·霍德,聯合國首位駐索馬利亞的氣候安全和環境顧問(Christophe Hodder, UN Climate Security and Environmental Advisor to Somalia),在接受危機組織的採訪時表示,雖然氣候變化和衝突之間無直接關聯,但是間接鏈接卻是不容置疑。
「我們觀察到氣候變化正在縮短乾旱、洪水和其他氣候災變的發生頻率,這就造成了生計資源競爭愈演愈烈,特別是水資源和牧場的競爭。」克里斯托夫說。
例如在同處非洲之角的肯亞(Kenya),雖然氣候變遷帶來的直接影響與南蘇丹恰好相反,但反常的天氣讓這裡的牧民一樣無法正常生活,與塞姆一樣殊途同歸,不得不遠走他鄉。
「正如你所見,我們已經四年沒有足夠的雨水。這是一場全國性的災難。」來自肯亞的牧民彼得森·基穆甘杜拉(Peterson Kimugandura)在接受國際危機組織的採訪時說。
非洲之角東部在2019年經歷蝗災後,緊接著又遭遇屢創歷史新低的降雨量。2022年底的十一、十二月,已經是接踵而來的第六個降雨量不足的雨季了。因為乾旱,肯亞的牧民眼睜睜地看著寶貴的牛餓得瘦骨嶙峋直到死亡,卻別無他法。
以前我們會賣掉牧牛換錢,可是現在沒有牛可以領去集市,也就沒有錢買麵包。
肯亞牧民 彼得森·基穆甘杜拉
他們唯一能做的是舉家離開故土,在遠處尋找可以放牧的草原。可是即使找到可以暫時落腳的新家,這裡賴以為生的資源也被其他人虎視眈眈,會用任何暴力手段獲取生存的機會。這些愈加嚴重的暴力行為,則讓貧困國家的人們益發民不聊生⋯⋯
茹素的力量
提到氣候變遷,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是要利用可再生能源減少碳排放量,但是很少有人會提到茹素對氣候的影響。很多人習慣食肉,卻不了解大規模的工業化畜牧業對氣候造成的巨大損害。根據關注養殖業不人道問題的國際人道協會(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統計,每年全球繁殖、飼養和屠宰以供食用的陸地動物高達920億隻——這數字不僅代表著殘忍的殺戮,整個產業鍊釋放出的溫室氣體還佔全球總量的16.5%,與全球交通排放量持平。
如果沒有改革,到2030年工業化畜牧業溫室氣體排放,預估將佔全球排放預算總量的50%。
國際人道協會
這些駭人聽聞的數字意味著改革現有的糧食系統,鼓勵新的、以植物為本的糧食系統,對於停止和減緩氣候變遷來說,刻不容緩,而這也正是慈濟一直以來倡導茹素的重要考量之一。茹素不但對個人的身體健康益處很多,對直接減緩氣候變遷、間接改善落後貧困國家民眾的生活環境、抑制衝突爆發,也至關重要。
慈濟在倡導茹素和關懷貧困方面的工作就體現在非洲,為貧困國家的民眾,尤其是婦女和兒童,提供足夠賴以生存的土地。在莫三比克(Mozambique)、辛巴威(Zimbabwe)等國家,都設有慈濟大愛農場。與當地政府合作,慈濟將寶貴的土地分給當地居民,讓很多國家不具有土地所有權的婦女,可以用自己勤勞的雙手開墾土地,種下可以養育整個家庭的農作物;慈濟並用科學的方式幫助她們增加產量,可謂推素與脫貧,雙管齊下。
相比很多無法親身體會氣候變遷困擾的人,對於基本生計受到嚴重干擾的難民來說,氣候變遷具象而有威力龐大。全球氣溫上升的每一刻度,可能都意味著他們沒有足夠的糧食餵養孩子,或是曾經生活的故土不復存在。這些畫面,對於考慮茹素的人來說,也許會變得逐漸清晰。茹素不是空談,也不是抽象的行善。茹素,可以決定千里外人們的命運,是安居樂業還是淪為難民?是彼此和平共處還是引爆地域衝突?端看你我盤中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