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美國總會(三) 無量法門 悉現在前(上)
採訪/范婷
史料收集/總會地區慈濟志工
撰文/何献瑞

人人要盤點自己
在自己的生命中來盤點
哪怕那小點
那個時代也有我一分一分舉動,一分分的力量
或者是發大心、立大願
對自己生命價值的記憶
會更有光
就如宇宙間
天空、星星,都會閃亮
想到了自己做什麼
就如一顆星閃亮了
這樣,會覺得很歡喜
盤點一下我們的生命
真有價值
所以我們要對自己讚嘆
所以說來
人人自愛,自我讚嘆
我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值得我愛,值得我讚嘆
這都是盤點生命
自己有做到,別人也有做到
我們讚嘆他,他也會讚嘆我
這叫做最美好的菩薩清涼地
證嚴法師開示
大愛電視【療癒果實】
2022年9月12日【盤點生命價值】為自己按讚
總會成立的兩位推手
2001年「慈濟美國總會」在南加州成立。第一任執行長由原任北加州分會執行長的曹迪中(法號:惟宗)¹擔任。
曹迪中說:「2000年十二月,本會的林副總(林碧玉,法號:靜憪)打電話來,提到上人要成立美國總會,而總會執行長希望我來承擔,徵詢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意願。這是一個很大的榮幸,也是一個很大的責任。當然心裡也是很惶恐,但基於對上人的敬愛、基於對慈濟的忠誠就答應了。但我家師姊對我擔任執行長卻態度保留,並不希望我隻身去南加州,不希望我承擔。我家師姊其實覺得做慈濟很好,自己也圓滿了榮董,就是不要我承擔執行長一職。2000年年底她也回去台灣一趟,去關渡見了上人,表達她不同的看法。回來之後,她說,上人說大家都在推薦,不過知道我對慈濟這分心,有一分責任感,一分使命感,後來我家師姊也就答應我承擔執行長一職,就這樣做了五年。」
對於美國總會成立後的工作,曹迪中做了清楚的說明。
「當時的總會成立,主要的功能,就是全美志業管理。原名全稱是『台灣佛教慈濟基金會美國總會』(Taiwan Buddhist Tzu Chi Foundation, USA)。這樣的名稱是當年上人希望世人知道這真善美的團體是源自台灣的佛教慈善組織。而美國總會的功能,是志業管理,服務全美的志業管理中心。」


美國總會的副執行長一職,則由長島(Long Island, NY)聯絡處負責人葛卓言(法號:濟捨)²承擔:「2001年一月,我們從長島搬加州(California),然後就在加州跟薩爾瓦多(El Salvador)³之間,兩邊跑來跑去,因為薩爾瓦多的地震也是2001年一月開始的。那我們總會是2001年二月成立。」
葛卓言的妻子孫筱培(法號:慈喜)分享了當時搬家的經過:「2001年,我們加州房子落成後,我們要搬新家,我的傢俱什麼通通都訂了,要從紐約要運過來我們家的當天,發生了911事件。」
葛卓言說:「我們紐約的朋友打電話來說,趕快看電視、看電視,結果一看電視,好像看電影一樣⋯⋯」

¹ 請參閱慈濟北加州分會《家譜》故事。
² 請參閱慈濟長島支會《家譜》故事。
³ 2001年1月13日薩爾瓦多發生芮氏規模7.6強震,造成至少944人喪生、108,261棟房屋被摧毀。美國、加拿大等慈濟志工組成賑災團多次前往義診及發放。
執行長的911事件現場
911事件發生時,人在南加州、時任美國總會執行長曹迪中回憶當天的狀況。
「當時,我在蒙洛維亞(Monrovia, CA)的寮房睡覺,早上七點鐘,我剛起床,濟捨就打電話來,叫我趕快看電視,我一看還以為是好萊塢的特效,然後才知道是真正的攻擊行動。當然,就要開始準備賑災,要去了解了,對不對?我就立即打電話給上人,另一方面和紐約分會的濟奕師兄(林輝宏,法號:濟奕)聯繫 ,思賢師兄也以越洋電話給予指示。當時,濟奕師兄他們已經動員起來了,但因為是恐怖攻擊事件,現場有諸多限制,只有一些臨時服務站設立。濟奕師兄跟慮瑢師姊(林玉娥,法號:慮瑢)他們也是東奔西走,看看有沒有辦法透過政府找到門路進去。後來藉由林慧如師姊(法號:慈昱)的因緣,讓我們有機會搭到救世軍(The Salvation Army)的便車,可以進去發放熱湯跟飲水,但我們就都是依附在其他單位底下,因為我們沒有自己的身分⁴。9月13日,新澤西分會的濟弘師兄(陳佳昇,法號:濟弘)、慈知師姊(沈秋華,法號:慈知)、慈洝師姊(沈卉,法號:慈洝),他們前往26街和Lexington交口的Armory家屬臨時服務中心,去尋找服務機會,因為那裡會需要翻譯,紐約各語系的人都有,不見得都懂英文。
美國政府解除了空中飛行的管制後,我就跟上人打電話說我要去紐約,紐約的濟奕師兄也一直打電話來,希望總會去看一下,因為他們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大家的愛心滿滿、悲心滿滿,想去幫忙的心非常、非常的強烈,但一直沒有接到突破口。志工打電話到總會來,當然這麼大的事情,一個責任感跟使命感,身為總會的執行長,我義不容辭地要去一趟。
我就向上人報告,講到這個發放金的問題,當時因為消息都不清楚、不明朗,很多消息受到管制,傷亡人數這些都沒有明確的資訊。那時候跟上人報告要去發緊急慰問金,我跟濟捨討論說,往生者發五百塊錢,受傷的三百塊。上人就說,往生者就一千塊,受傷的就五百塊。既然上人這麼說,我們就做。後來也印證發放一千塊,真的是非常正確的決定。有時候跟上人做事,上人的智慧就是很不可思議。
9月17日一早,我與南加州社工組長慈倫師姊(王淑珍,法號:慈倫)搭地方性的西南航空公司(Southwest Airlines),經停鳳凰城(Phoenix, AZ)、巴爾的摩(Baltimore, MD)飛了12小時,直到當地時間晚上八點半才抵達紐約長島。事件發生前,大航空公司的直飛班機從洛杉磯到紐約只要五小時多,但因爲當時都在觀望,班機很少,所以選擇用這種方式前往。抵達長島機場後,長島負責人慈輔師姊(楊輝華,法號:慈輔)和蔣師兄前來接機,隨即到紐約分會會所與濟奕師兄等人見面,再會合慮瑢、慧如師姊等人,同赴災難第一現場,運送水、熱湯給救災人員。」
陪同前往的王淑珍說:「我跟曹惟宗師兄一到下飛機,我就先跟上人打電話,因為我都跟黃思賢學的嘛,不管到哪裡都跟上人打個電話,所以我就打去,當然惟宗師兄先跟上人問好,然後,我就跟上人說 ,怎麼辦?我們都沒有這些往生者的相關訊息。上人跟我說,跟工作人員結好緣,就這樣一句話。」
抵達紐約後,曹迪中與當時紐約分會的執行長林輝宏一行人,進入了災難現場。
曹迪中說:「我們就在那邊發放,後來就接到慈知師姊的電話,當時她在翻譯站幫忙,因為我們去協助翻譯的師兄姊,都以上人的教誨爲原則,聲色柔和,態度親切,讓需要協助的人感覺很溫馨,跟其他語系的翻譯志工有很大的差異,所以翻譯服務台的一位名叫Wei Tao的組長,就對我們慈濟的師兄姊非常有好感,因此特地邀請我們去即將開張的Pier 94⁵『家庭扶助中心』(Family Assistance Center)繼續提供服務,請我們一定要去『家庭扶助中心』參觀。
在電話裡,慈知師姊說Pier 94,半夜十二點會關門,她已經去看過,她叫我趕快去,我們接到電話之後,我詢問了大家的意見,林慧如師姊首表贊成,其他人也都同意,雖然隔日還要上班,但大家悲心滿滿,助人的願力甚大,於是急急忙忙趕到94號碼頭。約近夜晚十二時正,恰在他們關門前趕到。經慈知師姊的介紹,我們詢問Wei Tao慈濟如何可在中心成立服務站?他很讚嘆我們的熱誠,就指引我們去見一位警察。可是這位警察也不知道從何幫起。警察又領我們去見一位紅十字會的Beverly Hoover女士,我與她交換名片,並重申來意。
她沒有正面答覆,卻要我們幫忙在餐飲區做清潔或分配食物的工作,問我要不要參加。本來自己要設服務站直接膚慰災民,但是我們也沒有挑,我就說好,我們有十幾個人的名字都被她寫下來。我當時的這個決定,現在想來也是很奇妙的,也因爲有這登錄名字的動作,18日早上我們被服務中心警衛一一核對志工服務名單,因此得以順利再度進入門禁森嚴的94號碼頭。」



⁴ 語者意指當時沒有人認識慈濟,非官方正式許可進駐的服務單位。
⁵ 紐約94號碼頭。
鍥而不捨,終被認可
前一天答應要在餐飲區幫忙的曹迪中,率隊抵達Pier 94後,把握了另一段機緣。
「曼哈頓的94號碼頭,原來是做為商展和會議中心使用,911事件時,紐約市『家庭扶助中心』設在該處,裡面有紐約市政府邀請的各大慈善團體(紅十字會、救世軍等)和政府的有關部會的攤位。
雖然前一天已經跟紅十字會約定,但隔一天要進去的時候,還是很麻煩,我們那時候又沒有身分,檢查哨也無從查起。我們昨天事先登記在要來幫忙收東西跟洗碗的名單,這時候發生了作用,因為已經登記過名字,昨天也來過,又都穿著藍天白雲的制服,一群人整整整齊的,所以也就讓我們進去了。
進去之後,我去找昨天那位紅十字會的Hoover女士,但沒找到。我們一部分人就去做昨天答應要幫忙做的工作,那我又去到處找機會,結果碰到救世軍的一個上校,我也跟他把我們是誰,我們想做什麼介紹了一遍,我也說我們去過Ground Zero⁶ 了,我們也是一個服務團隊,但他沒有給我什麼答覆,就說OK,會再跟你聯絡。我就傻傻地等,等到中午,他也沒有回來,我就一站一站地去找他,黃大峰師兄陪我去找,後來到了救世軍的站點,我就說,我剛跟你們一位上校聊過,但我現在找不到他。
回答我的女性中校,Major Holly,我的印象很深刻,她是幫助我們能在『家庭扶助中心』立足的一位關鍵人物。我請她幫我,但她也沒有給我肯定的答案,我們就很有耐心地在旁邊等。
結果呢,她正在幫助一位帶著八個月大嬰兒的女士。這位女士的先生在世貿中心爆炸案中失蹤了,而這個小嬰兒需要買配方奶粉。因為她跟先生失聯了好幾天,身上也沒有現金了。救世軍是有幫忙她,但他們當時只能發放地鐵代用幣(subway tokens),於事無補。Major Holly很著急但又束手無策,就轉向身旁的我,看看慈濟能做什麼。非常幸運的,一直在旁的黃大峰師兄大概有先見之明,身上有了八千元現金善款準備存銀行,我們就及時地、尊重地、感恩地送出現場第一筆911的緊急慰問金五百美元。這一迅速、充滿人性的發放,當場感動了Major Holly、她的同事和照顧戶。隨後,我們又發放了幾個個案。Major Holly在場親身感受到慈濟賑災的精神與效率,原本她對我們請求設攤的要求不置可否的態度也變得積極了,她向我透露,9月19日中午十二時半『家庭扶助中心』各單位主管將開會,叫我去參加。然而當時一位紅十字會的主管Tim,他說我們不是被『家庭扶助中心』正式認可的慈善組織,不能參加。
19日中午,我的心念一個是『要服務災民應該去』,另一個卻是『慈濟人要有禮貌,不要不請自來闖入人家的會議⋯⋯』一番掙扎之後,我決定不論如何一定要去表明慈濟師兄姊的心願,於是十二時半就去參加了。我到門口之後,門口的兩個守衛就不讓我進去。幸好門是開的,如果是關上的,麻煩就大了。
門是開的,我剛好看到Holly中校坐在裡邊。我看到她,她也看到我,我們就互相招手,她就打了一個信號給守衛,說放我進去。
我愣愣地走入會場,發現會議早已從十二時開始,跟Holly和我講的早了半小時,大家都用詫異、好奇的眼光看我這位穿藍天白雲制服的東方人進來做什麼?因為主管會議的現場我是唯一的亞裔。就這麼巧,Holly旁邊有一個空位,我就在她旁邊坐下。Holly 暗示我找機會講話。
當主持會議的該中心總指揮官歐基芙(Rosemary o’Keaf)女士⁷正好話講到一個段落,台上話一停,我就自己舉手,主席還沒有讓我講話,我就站起來,其實這也是一件不禮貌的事。在美國,通常人家會說OK,然後我們再講話。 但我也沒有等她這樣,反正我就站起來,花兩分鐘介紹從台灣來的慈濟,然後說我們現在也想服務這些需要幫助的家庭跟受難者,可不可以我們有一張桌子,設一個服務站,我們要發緊急慰問金。
她聽了嚇一跳,她擔心會不會變成暴動,因為他們賑災沒有發現金的先例,因為過去都是發代金券,不是現金,她會擔心有意外。歐基芙女士也當場詢問,這一、兩天慈濟還做了什麼?我回答我們做中文翻譯、飲食服務,而最重要的是在場發放緊急慰問金,直接幫助災民,而且做得很好。Holly就在旁邊說,我前一天已經發了幾個個案,她能證明,我講的話是真的。
歐基芙女士聽了之後,就當場徵詢各主管意見,在無人反對下,同意我們可設立攤位,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所有個案要先由救世軍、紅十字會做第一階段的初詢才轉給我們。當天下午,中心的工作人員即幫我們設立了一個十呎見方的服務攤位。從此,慈濟在該中心有自己的攤位,正式與主流團體一起作業。幾天後,又換成兩倍大的地方,服務更多的受難者家屬。我們開始了第一次跟紅十字會和救世軍的正式合作。
我事後回想,慈濟在94號碼頭成功地設立服務站的因緣,實在不可思議⋯⋯最後以獨立自主的身分服務了三千多戶受難者家屬,也為慈濟在911賑災史上寫下了溫暖感人的篇章。」
這場災難,不但開啟了慈濟和紅十字會與救世軍的合作契機,也讓慈濟在美國本土各項急難救助的工作上,取得了被公開認可的身分。



⁶ 受到恐怖攻擊的紐約世界貿易中心災難現場。
⁷ 該中心總指揮官為紐約市市長辦公室委派。
不幸帶來的成長
在911事件時,因執行長在紐約,而在洛杉磯坐鎮的副執行長葛卓言,回憶起這場事件對總會帶來的影響。
「911是一個非常不幸的事件,不過也讓美國總會有了迅速發展的機會。因為美國總會剛剛成立,當時的分會同仁只有兩、三個,基本上都是總務、財務,行政方面,我印象中也只有一個行政秘書,規模非常小,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但是要擴張也很難,而且大家還不見得熟悉美國總會的作業方式。在惟宗師兄到了紐約以後,等於我是在總會坐鎮。
當時要設立聯絡中心,網路也還不發達,所以台灣、紐約,還有我們洛杉磯,這三個點天天都需要聯繫,24小時要有人能夠接聽電話,而且全美封鎖了一個月,這段期間全美各地需要支援的,都是由洛杉磯美國總會這邊來做協調支援。總會本身也不知不覺地就成長了,因為有需要,也很容易被人家接受,被更多的師兄師姊們接受為志業管理中心。所以這對美國總會來講,是一件重大的事件,也是幸運的事件,快速地成立,快速地建立了起來。」
現任慈濟美國總會執行長曾慈慧(法號:慈瑔)說:「蒙洛維亞(Monrovia)時期是非常輝煌的。怎麼說呢?因為我們真的在那個社區造福了太多人,再加上911發生的時候,我們會所在蒙洛維亞(Monrovia)。很多人只看到Pier 94的前線支援,並沒有看到後端的行政支援補位,但是全美慈濟都動了起來。911那時候,我們跟『希望之城醫學中心』(City of Hope)展開第一次的捐血活動,也跟蒙洛維亞(Monrovia)警察局辦了記者會,所以那時候,我們也讓很多人對慈濟有了深刻的印象。」
慈濟美國總會
無量法門 悉現在前(上)


慈濟美國總會完整家譜將於《慈濟美國35周年:家譜》系列叢書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