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達拉斯分會 從零到萬粽(眾)一心
採訪/范婷、李成林、黎艷娟
撰文/李成林


(製圖日期 4/29/2024)
慈濟達拉斯分會分支聯點成立與晉升時間
1 | 達拉斯分會 | 1992 年 8 月23 日 達拉斯聯絡處成立 2002 年 5 月14 日 晉升為支會 2008 年 1 月22 日 晉升為分會 |
2 | 堪薩斯聯絡點 | 1992 年 9 月26 日 堪薩斯聯絡點成立 |
她們是離鄉的遊子,偶然地在德州達拉斯(Dallas,TX)相遇,因為被台灣的證嚴法師吸引,或結伴、或先後回去台灣花蓮拜見證嚴法師,面見法師讓她們成為一粒粒生機盎然的種子,充滿熱情地回到達拉斯著手籌備成立慈濟據點,透過報紙報導,廣邀當地華人一起做慈濟。她們分別是達拉斯聯絡處首任負責人程一蓉(法號:慈晰)、第二任負責人邱金劉(法號:慈忻)、第三任徐佩華(法號:慈栗)、台灣來美探親的慈濟志工林素妃(法號:靜仰)及為她們穿針引線的周順先(法號:慈良)。

從文宣認識慈濟
1980年代,她們都正青春,先後移居到達拉斯。
程一蓉大學畢業就到加拿大多倫多(Toronto,Canada)工作、成家,1989年隨著先生轉調搬遷達拉斯,但因為還在申請簽證、沒有身分在美國工作,只好在家做主婦。喜歡助人、交朋友的她,一下子就和街坊鄰居熟了起來:「我就認識了住家對面的鄰居周順先,我們常常在路的中間相見、談天,可以談很久。」
1992年的一天下午,周順先抱著一大堆慈濟書冊到程一蓉家敲門,興奮地說:「我找到一個團體對妳非常的合適、妳的個性也很合,是非常好的團體,妳要不要把這些書拿去看一看?」程一蓉清楚記得自己當時很好奇,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台灣有一個「慈濟」。
大概用了兩天時間,一口氣看完所有的《證嚴法師的慈濟世界》,證嚴法師開始創辦慈濟的緣起、苦心和自力更生的精神,讓程一蓉非常感動:「因為在海外漂流了這麼久,好像心裡總覺得空空的,正好找到心裡想要找的東西,因此就一頭栽進了慈濟。至於現在已經往生的順先師姊,她在我生命中真的是一個很大的貴人,帶我走了一條真正不同的路,讓我的人生非常圓滿;周順先是達拉斯聯絡處早期的大護法, 我們有任何問題就去找她。」程一蓉回憶起幾十年前的過往。
來自花蓮的呼喚
1986年,邱金劉看到一本雜誌,上面推薦給讀者,若想要幫忙做好事,可以護持哪些組織。於是她挑了兩個地方:「因為我是從嘉義出來的,我就挑一個嘉義的(組織),第二個看到的就是靜思精舍,覺得這名字很好,然後打電話給台灣的姊姊,請她每個月幫忙劃撥(匯款)固定多少錢到這兩個地方當善款。」
1990年的時候,邱金劉回台灣檢查身體,姊姊提醒她,捐款的地方就是一個花蓮的師父在蓋醫院:「我就想,既然是蓋醫院,我當然是去花蓮。」在往花蓮的火車上,隔壁就坐一位慈濟委員(穿著慈濟的藍旗袍),邱金劉覺得她像是教授,就開口向她借報紙看,閒聊之間這位委員知道邱金劉從未去過花蓮和慈濟,就主動做嚮導。這位領路人是到醫院做志工,一天將盡,就過來找做完體檢的邱金劉去精舍。
「當時什麼也不懂,還梳著流行的爆炸頭,後來看到其他人的頭髮,我真的很慚愧。」邱金劉和年輕的學生志工一起手洗被單、做蠟燭、撿菜等,在精舍住了五天。
某天證嚴法師過來關懷,一位常住師父把邱金劉介紹給法師:「上人問我從美國哪裡來,並告訴我今天有一位師兄從美國過來,還跟我說以後就多回來。那時我的母親剛過世,我真是很感動,眼淚就掉下來了!」證嚴法師的這句「常常回來」,讓她的心安住。三十幾年過去了,邱金劉說起這段舊事,聲音還有些微的顫抖。

第一位報名的志工
時間來到1992年8月23日,邱金劉已經在報紙上看到慈濟在達拉斯舉辦籌備茶會的消息,由於要送小兒子到密蘇里州聖路易斯(Saint Louis, Missouri)上大學,路程有點遠,並不確定自己能否趕回達拉斯參加成立茶會,好在當天晚上如願以償。
「我記得、我記得!那天是星期日,茶會還蠻盛況空前的,然後晚上邱師姊就打電話給我,說要加入志工,達拉斯第一個打電話報名做志工的就是她。」徐佩華是當時茶會發起人之一:「因為我們成立的時候也很擔心,沒有人、沒有錢、沒有地方,晚上她打電話來,我們就很安心了。」
1980年,徐佩華跟著先生從台灣來到達拉斯,懷中的女兒還在襁褓,在那個年代作為留學生的陪讀,離鄉背井的生活也是蠻苦悶的:「還在台灣時,常常跟著媽媽到清水的觀音廟拜拜,來到達拉斯後一直在尋找哪裡有一個道場,可以見見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當時達拉斯最早的一個道場就是達拉斯佛教會,她經常去那裡念經拜佛,才比較沒有那麼想家,日子過得也比較開心。
有一天,我在道場的書架上看到慈濟的刊物(《慈濟》月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慈濟的刊物,我就留了這三本到現在,一直在翻看著。
慈濟達拉斯支會前任負責人 徐佩華
純樸的大環境中、大家各自修行,在達拉斯學成就業或創業打拼,一直到1989、1990年,來自台灣的慈濟志工林素妃又為道場帶來一堆慈濟刊物和很多小冊子:「素妃師姊也在這個道場,她是我的母雞,引導我進入慈濟。」
許多佛友被慈濟世界感動,徐佩華記得林素妃說:「妳找幾個人,我們好好聚在一起,我來介紹慈濟,這是很好的團體,師父瘦瘦小小的做很多事情。」就在徐佩華的家裡舉辦了第一次慈濟茶會。
徐佩華記不得是在哪一年,根據推算大概是1990年的一個夏日,天氣很熱,她家裡的大小電扇都開動了:「概有十幾個人,大家問問題,相當熱烈。」
井然有序的道場
1991年,慈濟德州支會在休士頓舉辦義賣會,為外蒙古飢荒募款。達拉斯的佛友在林素妃的號召下,開了四部車、帶著東西去參加義賣。徐佩華呼朋引伴,全家動員,就連婆婆都一起出動了。義賣會現場井然有序、志工們虔誠付出,許多人都看在眼裡,刻在心裡。
第二年的四月,林素妃和徐佩華說:「我要回台灣,我帶妳去看慈濟,妳如果可以回去的話,我就幫妳安排到花蓮去做志工。」徐佩華非常期待,在先生的鼓勵下決定先回台灣看看。
「我在醫院當志工,住精舍,對於佛教的規矩沒有很清楚,所以去到那裡,所見所聞,真的很震驚。晚上有個志工會報的會議,我到得比較晚,入眼的就是擺放整齊的鞋子,我心裡就想,哇!這個道場真是個值得學習的地方。」徐佩華所到之處,只要是慈濟的地方就都很有秩序:「這樣講不好意思,但是也是在考察這個道場好不好?結果真的是嚇了一跳!」
徐佩華記得在醫院地下室有一個慶生會,一位資深慈濟志工就問她:「妳要不要代表海外(會員)跟上人獻花,我說好這好榮幸,很緊張又很高興!」徐佩華說著說著,從桌上拿起特別從家裡帶來、珍藏了三十幾年的老照片,彷彿回到那天:「很榮幸、很榮幸,這個緣哦!就覺得應該在海外推廣這麼好的慈濟。」
多數道場都是唸經唸佛,我們慈濟是走上「行」的菩薩道,就是福德智慧都可以雙修,而且這麼有秩序,平常做善事的機構我也看過,不是都這麼有秩序,我們真的是很有秩序。
慈濟達拉斯支會前任負責人 徐佩華
徐佩華決定回到達拉斯就趕快把聯絡處成立起來,籌備工作開始之後,大家覺得必須讓全達拉斯的人知道慈濟,才能推廣志業、行菩薩道和廣置福田,他們就在華文媒體上介紹慈濟和舉辦茶會。


地裡湧出的菩薩
怎麼認識程一蓉的?徐佩華說:「因為只有我們這幾個做不了事,所以就要招兵買馬,佛友張惠屏提議,有位師姊周順先很發心,可以去請她出來。於是,張惠屏、素妃師姊和我就去拜訪周順先。周師姊很高興說,她也認識慈濟,就這樣又多了一位護法出來了。然後周師姊又說,她家對面有位鄰居更是有心,也有時間。她說的就是程一蓉師姊,這樣人越來越多啦!程一蓉又找了隔了一條大馬路的李媽媽(李謝香香,法號:慈芬,是達拉斯的大護法,先生李德源(法號:濟陣 )也很護持慈濟,女兒李慧敏(法號:慈濯 )後來還成為達拉斯萬粽一心的第一代主理,全家都是慈濟人)。」一位、一位的菩薩出現,從地湧出。

第一場籌備茶會的反響熱烈,參與者聞之無不動容、無不更堅定做慈濟的決心。
1992年8月23日,透過媒體宣傳和口耳相傳,大家覺得必須移到更大的場地,就在達拉斯華人活動中心舉辦第二次籌備會, 當時約有140位慈濟人參加。慈濟德州支會在幾次茶會中都來協助陪伴,這一次有12位休士頓志工遠道而來。
原計畫這只是一次讓達拉斯人知道慈濟的茶會,她們計畫還要舉辦幾次才成立聯絡處。支會負責人黃太山(法號:濟恩)看到現場的盛況,就在還未向花蓮本會報備的情況下,先斬後奏,當下宣布成立:「達拉斯的人這麼支持慈濟,大家起來鼓掌。」隸屬於德州支會的達拉斯聯絡處就成立了。
邊走邊整隊
茶會結束後,黃太山帶著大家將聯絡處的組織建構起來,宣布委由程一蓉和徐佩華共同負責籌畫組織,並討論到會所的場地。「原先的設想是在我家安置一個書架和擺放慈濟的書刊,結果哥哥徐啟祥立刻站起來,主動出借自己倉庫的一間辦公室,作為慈濟的聯絡處。」徐佩華說起哥哥徐啟祥充滿了懷念:「他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雖然沒有成為慈濟委員,但一直熱心護持,籌備茶會的報紙文宣都是他寫的,達拉斯慈濟十週年的特刊也是他編排的。」徐啟祥生前是文宣組的志工。
第一個會所不大,卻是一個結合大家之力的能量場。剛開始,每天報到的核心志工不多,場地足夠使用,不僅讓聯絡處在最初的兩年間省下了一大筆房租支出,也能夠存下一筆錢做慈善,實現了證嚴法師在徐佩華從花蓮回達拉斯時和她說的三句話:「自力耕生、就地取材、感恩回報當地。」
善力量讓她們凝聚在一起,程一蓉回憶說:「我們幾個每天一大早就來,下午五點才回家,好像在上班一樣的,來了就圍坐一個八英呎的長桌,做一些家庭式的加工來賺經費,點點滴滴的存錢,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感動。」事實上,她們的克難和克勤克儉感動了許多人,當她們在小小的會所舉辦義賣援助外蒙古的飢荒災民時,中外人士都慷慨解囊。
我們一開始什麼都不懂,也是邊走邊整隊。那時達拉斯的華人不多,大環境很單純,大家都希望有一個信仰或是有一個方向,所以當慈濟宣布要成立聯絡處的時候,大家都有一股支持和參與的熱誠,不管是做生意的、做餐館的、或是上班族都很願意護持慈濟。
慈濟達拉斯支會前任負責人 徐佩華
從娘家「搬」
年紀輕、膽子大,喜歡開車,程一蓉作為負責人,就是帶著好姊妹們一起去休士頓德州支會取經:「黃太山師兄和莊素卿師姊(法號:慈銘)真的是我們的母雞。聯絡處剛開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很多東西都是從德州支會這個『娘家』搬,他們看到達拉斯需要,就二話不說讓我們帶走。他們辦茶會時,我們也會去,學手語,我們也是到休士頓學⋯⋯很多的點點滴滴,支會一步步帶著我們走,讓我們在達拉斯做得非常愉快。」
草創之初,沒有很多的慈濟刊物,也沒有今天的大愛電視台,怎麼讓當地華人認識慈濟?她們有一套法寶,就是《渡》與《悟》兩卷錄音帶,程一蓉說:「我們用這套寶貝跟達拉斯的華人結緣,製作拷貝放到超市、活動中心⋯⋯不但讓我們把自己準備好,能夠出去傳講慈濟,也讓會眾更了解慈濟。」兩卷錄音帶讓許多人被感動,再加上口耳相傳,聯絡處的會眾越來越多,兩年之後,他們真的需要換一個比較大的會所。
1994年,周順先的兒子岑元驥以極為廉價的租金,把位在達拉斯中國城一個2,000平方英呎的辦公室租給聯絡處,這時的負責人是邱金劉,她和志工合用兩張辦公桌,把主要空間留給會眾,作為活動、共修或精進的場地。
1997年,聯絡處舉辦愛心宴,每張贊助劵一百美元,立時驚呆了僑界,那個時候的達拉斯僑界沒有這種價碼:「大家都以為我們沒跟上時代,結果慈濟的愛心宴得到五百位愛心人士護持,成為達拉斯僑界第一次空前盛大的募款會。」程一蓉說:「現在說起來還是覺得很驕傲,因為怎麼可能啊!」程一蓉是在這時與凌源良相識,凌源良僑領的身分有助愛心宴在「僑界」推廣(編註:那個年代離鄉背井來到德州投資、經商和學有所成的台灣人,透過社團組織,搭建資訊交換的渠道,形成一個所謂的「僑界」)。
當晚,愛心宴在現場就募到15萬美元,這在當時是一筆不小的錢,她們做到了!「達拉斯慈濟真的很殊勝,每次義賣、愛心宴的成績都讓僑界驚掉下巴,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募到那麼高,達拉斯華人真的很相信慈濟。」徐佩華擔任負責人時,聯絡處在慶祝十週年的前夕,升格為支會。
緣,在不覺中結下
風雲際會,達拉斯人與慈濟的緣越聚越多、圓越畫越大。達拉斯聯絡處最初名為達福聯絡處,因為在1990年代,來到北德州(North Taxes)的華人把當地的兩個大都會區達拉斯市及福和市(Fort Worth)簡稱為達福地區(DFW)。來自台灣的凌源良(法號:濟成,現任慈濟達拉斯分會執行長)和同修吳美樺(法號:慈韺)在達拉斯開設公司,最先是做雜貨,後來轉為做家具進口,不數年就成為達福地區的成功商人和僑領,交友廣闊、樂於助人,無意間就和慈濟結了一個緣。
像是凌源良和徐啟祥是打高爾夫球的球友,徐啟祥一直邀請凌源良加入慈濟,因此凌源良和吳美樺就這樣認識了他在慈濟做志工的妹妹徐佩華;另一方面邱金劉則是和凌源良在達拉斯機場相遇。因為凌源良背著高爾夫球具,而邱金劉一行人則是要去花蓮精舍,於是幫他分擔帶球具返台——就這樣,命運的千絲萬縷似乎都將凌源良和吳美樺牽向慈濟,而只要慈濟需要幫忙,他們都義不容辭,比如透過不時自台灣進口的貨櫃幫忙達福聯絡處運送慈濟書刊物資,免除志工們手提行李之苦。
「那時候他們回台灣都有很多的書要帶回來,有一次在機場碰到他們拎著大包小包,真是太辛苦了,就讓他們把書籍和物資送到我們在台灣的辦事處,跟著公司的貨櫃一起過來,再請他們過來拿,所以在1994年、1995年的時候已經結了一個緣,我們成為會員,但是沒有加入。」

1997年,凌源良擔任達拉斯高爾夫球會會長,有一位39歲的球會小兄弟病重垂危,吳美樺到他家探望,一進門就看到徐佩華(時任達拉斯聯絡處負責人)和慈濟志工守護在病榻邊,反而小兄弟還健康時身邊環繞的熟面孔都不見了,頓感人情冷暖,也更顯出慈濟人的愛心可貴。
「他們還自帶便當和水,陪伴了大約兩週的時間。告別式的時候,我就自告奮勇,要求參加他們的團體,『好呀!』他們歡迎我加入,第二天我就去了聯絡處報到,就進來慈濟了,我是受到慈濟人的感動。」「她去慈濟的時候,我就跟她講,僑社裡的人事是非多,我們太了解了,妳只要去做慈濟,其它的行政工作、人事絕對不要管,因為太複雜了,就單純地去做慈濟⋯⋯」凌源良深感僑界比生意場的水更深,所以特別叮嚀吳美樺。
凌源良是因為過去的僑社經驗不想再涉足其他組織,結果七年之間,他不僅進入慈濟成為委員,並接棒徐佩華成為達拉斯支會負責人,帶著大家一起完成購買新會所的大願。


做個快樂志工
吳美樺開始做慈濟時,他們最小的兒子才要進幼稚園,凌源良看著妻子一天到晚跑慈濟,偶爾會唸,孩子也沒顧、公司也沒顧⋯⋯吳美樺也沒有很在意,因為凌源良自己也經常被徐佩華找去做志工。凌源良只要有空就去慈濟的活動幫忙,特別是長期參與每週三在達拉斯市政府遊民服務中心的熱食發放,達數年之久。
由於當時的志工幾乎都是女性,一大早從手做三明治開始,到應對場內的遊民,熱食發放全靠一群娘子軍。「我記得是在每一個禮拜三,師姊們都是自己做三明治,後來我才改為炒飯。」凌源良了解到發放現場的狀況是最好有男眾在旁協助,於是從1998年開始,只要公司不太忙就去做志工,後來還請經營餐廳的朋友做炒飯、炒麵,減輕志工做三明治的負擔,也可以變換一下口味。因為遊民太多了,有的又比較粗魯,凌源良是用行動默默地疼惜妻子、關照慈濟的志工。
這段期間還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凌源良每次都會在現場播放《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有的遊民比較粗暴,師伯就開始播放《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很奇妙的,大家就會一起跟著唸,這時再進行發放就很順利了,所以他就負責遊民發放這個活動!」吳美樺描述當時的現場,維護治安的警察也看到遊民在播放前後的變化,都好奇地問:「你們放的是什麼音樂?他們都跟著一起唱。」
1999年,慈濟美國展開科索沃阿爾巴尼亞裔難民(Kosovo Albanian refugees)關懷行動,針對美國政府收留暫時性落腳、或中長期定居美國的家庭,展開醫療義診、衣服、食物與民生用品等援助,達拉斯慈濟除了伸援行動,還開小班教英文,幫難民在美國安居;而在科索沃戰事結束後,決定返鄉的難民需要物資和送機等服務,凌源良就請公司的司機、開著公司的卡車,把很多的東西送去給他們!
「我們有雜貨進口,有一些東西可以給他們,我們就用公司的卡車、司機幫忙運送,讓他們可以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否則那麼多東西怎麼運?還有那幾個婆婆媽媽能夠開卡車?能夠運那麼多東西嗎?小車子要運多少次?我們一下子就解決了。」凌源良說得硬氣,做的卻是設身處地的柔軟和周到。
這時的凌源良是一位快樂的志工,除了公司業務之外,就是為他口中暱稱的「婆婆媽媽們」提供幫手和解決問題。
一而再的不可思議
因緣到了。2001年1月14日薩爾瓦多(El Salvador)發生大地震,徐佩華建議吳美樺:「妳家凌師兄都拉不進來,妳叫他去薩爾瓦多賑災,說不定就進來了。」吳美樺覺得這是個機會,立即鼓勵凌源良參加慈濟賑災團:「你不要管我們這些婆婆媽媽的事,你去參加賑災好了!」
「我去薩爾瓦多兩次,第一次剛好是在大地震的一個月後,空氣中還有屍體的味道,因為一座大山崩下來,很多人被埋在裡面,所以還是有那種味道。那時候帶隊的是謝景貴師兄(法號:惟崵,人稱阿貴爸)。」

說到感動,凌源良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在中南美發放要先把發放單送到各個鄉村,請村長發給村民。謝景貴回到旅館就打電話,跪著跟證嚴法師報告勘災結果:「報告上人,那我們三、四天以後發放要準備多少份? 」上人回:「18,000份。」
放下電話,開始採買,紅豆、沙拉油⋯⋯一袋25磅,準備了18,000份。兩天之後,發放單收回來了,一加一、加二、加三⋯⋯加到最後,凌源良在回溯這一段經歷時仍驚奇不已:「不可思議的數字!我到現在還記得,17,976。」吳美樺的形容是:「太嚇人了!」好接近證嚴法師指示的18,000份。
發放的時候,凌源良又經歷了另一次的不可思議。
「在一個山上,下午兩點開始發放,晴空萬里無雲又熱又曬,等我們《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一唱,忽然間一片烏雲飄來,剛好為我們遮擋烈日,發放結束,那片雲又不見了。」這件事情有很多人可以見證,志工謝重輔(法號:濟介 )和奧斯汀聯絡處志工劉鏡鏘(法號:濟瞬)都在場。
讓凌源良感動的還有賑災團的隊友在餘震不斷中的不畏生死,謝景貴請大家晚上睡覺都要穿制服,凌源良就笑說:「是不是一來要跑比較快?再來萬一要『認』也比較快?」話雖如此,餘震真的很大,旅館房間的洗臉盆都被震掉了、外面游泳池的水也被搖出來!
帶著滿滿的感動回到達拉斯,伸手轉開水龍頭就有乾淨的水,想起薩國人為了喝一口水,要從山下扛著陶甕跑回山上的家裡,凌源良告訴吳美樺:「我們真的是很有福報、我們真的很幸福,我們真的可以去幫他們做一些事情。」
把師兄捐給慈濟
賑災的經歷和見聞,讓凌源良改變心意,放下過去「有人的地方是非多」那樣的疑慮,開始參加慈濟委員培訓,是一個跨步走進慈濟的因緣——因為過去三年參與遊民發放的志工時間已經達到可以成為慈濟委員的標準,差別只是心裡的那一道坎。
那時花蓮精舍常住師父知道達拉斯總算有男眾志工要接受培訓,加上凌源良的志工時數已達標,因此鼓勵他趕快受證做委員,但凡事講求穩紮穩打的凌源良仍堅持一步一腳印地到2003年年底培訓完才受證:「我說我不要現在就回去,我要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就怕你不做,不怕你慢做,我的想法是這樣。」
「我鼓勵他,我說師父講了三次,你這個因緣再消失⋯⋯我看你就沒有了。」
常住師父跟吳美樺講了三次,第三次的時候,夫妻倆在休士頓參加慈濟德州分會舉辦的志工營隊(編註:當時慈濟達拉斯支會也還是隸屬慈濟德州分會),吳美樺被點名上台分享,站在台上心有所感觸,就大聲地說:「我把師兄捐給慈濟!」
坐在台下的凌源良八風不動、平靜自在:「她已經開口了,那我就去做。」
2004年年初,凌源良接任達拉斯支會負責人,他們的生意也做得很好,因為已經下定決心,所以什麼事情都以慈濟為重,讓吳美樺照顧公司:「他常常回去花蓮本會,上人會問,你家師姊呢?他說,一個顧佛祖、一個顧肚子(台語押韻)。哈哈哈!」
「其實那段時間剛好我們要買會所,買下來以後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凌源良在吳美樺的笑聲中進一步說明。
坦白講我自己覺得很慚愧,我在台灣不認識慈濟,來美國才認識慈濟⋯⋯我們上人在台灣做那麼久,我都不知不覺,所以來美國,大概就是為了成就跟慈濟的緣。
慈濟志工 吳美樺
新會所、新的里程
新會所的購置,「婆婆媽媽們」的第一桶金功不可沒。她們靠著剪去成衣工廠半成品的線頭、剪幾件才賺到幾毛錢,在2004年年底前存了十幾、二十萬美元的建設基金!接著凌源良把經營企業的格局和敏銳帶入,購買會所的重大決策被推上日程,也將支會帶向新的里程。

「我們要發展,就不是買一個辦公建築,而是一個更符合我們長期性規畫的會所。」那時達拉斯慈濟人文學校租用學區的學校教室,租金貴不說,每個禮拜一人文學校的校長都很緊張,怕人文學校的學生們會亂動教室裡原本的布置,校方就打電話來說明年不給租了,支會和校方都很辛苦:「我就想,既然要買會所,我們就要有足夠的教室。」凌源良告訴房地產經紀們,如果少於30個教室的空間就不用花力氣看了。
凌源良的目光落在距離會所大概一英哩的大教堂上,這棟第一聯合衛理公會教堂(First United Methodist Church Richardson)放在市場上賣有兩年了,建築物面積75,000平方英呎,可規畫出40間教室,志工們看了都喜歡。
正好時任德州分會執行長熊士民(法號:濟宗)要回台灣,凌源良就請他帶資料回去,送給證嚴法師過目,報告達拉斯計畫買這間教堂做會所,證嚴法師很快就點頭、花蓮精舍透過 Email 給他回覆:「去跟他們談價。」

占地將近四英畝的大教堂開價650萬美元,慈濟全球志工總督導黃思賢曾問,你們要怎麼買?凌源良回答350萬差不多。這個數字不是漫天還價,凌源良做過市場調查,了解賣方在附近蓋了一個大四倍的新教堂,非搬不可;而這麼大的場地大概需要有2,000個教友規模的教會才有能力拿下來,有此規模的又不會買二手屋,至於韓國教會不足300個教友,所以基本不擔心會有其他買家。
從看中意到出價,這個中間停了一年,因為20年前要花四、五百萬美元,大家心裡也會害怕,擔心是否能募到那麼多錢?這個期間,他們還去找了幾間比較小的教堂,證嚴法師看了就說:「不是跟你們講,叫你們去談價嗎?爲什麼還要去找別家?」
直到證嚴法師再問:「你們不是要買會所嗎?怎麼都沒有動靜?」他們才又開始和第一間屬意的教堂房地產經紀談價。
過去的一年中,凌源良雖然沒有出價,但難捨建物的各方面條件均切合會所需要,前前後後去看過許多次,和曾經在越戰時去過台灣的房地產經紀混了個臉熟,相談甚歡,凌源良就大膽出價400萬美元。原本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卻在幾次討價還價後以450萬美元成交,讓所有志工大喜過望。
吳美樺很欽佩證嚴法師的直覺:「上人從開始就是屬意這棟建築,叫我們不用再去找了,就是這一個。這是很很奇妙的,上人沒有來過美國啊。」
教課書級的省錢法
2005年10月31日,花蓮本會的德旻師父、德宸師父和黃思賢帶領台灣花蓮本會關懷團來到達拉斯。這又是一個奇妙的緣分,當師父們走進教會禮堂參觀時,剛好就接到賣方接受出價、同意賣出的好消息!「師父說,這是我們的了!我說,德旻師父,我們還沒有付錢呢!」凌源良說起這一段,眼睛發光,相隔多年,因緣巧合的驚奇、出價成功的喜悅都還在。
買賣過戶的過程中,凌源良又一次展現教科書級別的專業操作。由於建築法規會隨著都市發展不斷更新,如果由新屋主申請裝修許可證(Occupation Permit ),將會被要求使用最新出台的建築法規,不只是對工程要求多、費用也相對增加,因此凌源良搶在過戶前完成裝修許可證的申請,在成交當天同時拿到裝修許可證,為會所節省了大筆裝修支出。
2006年3月22日,達拉斯支會遷入這個位於達拉斯郊區城市李察遜市(Richardson)的新會所,遵循證嚴法師的指示,裝修時珍惜原有建築物的一磚一瓦,也貼心地顧及社區居民的感受,只是在禮堂設計了一個與花蓮靜思堂相同的舞台,原有的彩色玻璃和橡木長椅都被保留下來。
上人只有交代我一句話,我們要的加上去就好,不要去把人家原來的變動太大,所以外面都不動,只有裡面去變成我們慈濟的風格。
慈濟達拉斯分會執行長 凌源良




超大的空間,相連又四通八達的屋舍,佛堂、大愛幼兒園、人文學校、活動中心,新會所的建築比位於中國城的舊會所大上35倍,志工們有了拓展志業的空間和底氣,達拉斯的慈濟人也有了一個身心安頓的家。
當年眾志成城地募款,終於買下新會所,現在會所的貸款已經付清,大家都鬆了口氣,睡覺也安穩了。
慈濟達拉斯分會執行長 凌源良
擔當如來家業
2008年,達拉斯支會晉升為分會,承擔起美國中部地區的志業拓展,爲北德州、阿肯色(Arkansas)、奧克拉荷馬(Oklahoma)、堪薩斯(Kansas,2009年自芝加哥分會轄區畫入)和田納西(Tennessee)等州各支聯點提供輔助。
凌源良升任分會執行長,在他的心中,慈濟志業遠遠大過於公司生意,之前由於大部分時間在慈濟,忙著買會所和應對卡崔娜風災(Hurricane Katrina)、龍捲風、水災⋯⋯早已顧不上公司了,而公司雖然有吳美樺撐著,但兩強少一將,還是有差。
2009年凌源良決定放下事業,結束公司賣掉倉庫,專心擔當達拉斯的慈濟家業。
「現在講的比較簡單,當初也是一番掙扎,下決心啊!一家公司從1985年開始,這麼多年也不是那麼容易,心裡當然是非常掙扎。」每年去大陸看貨,夫妻倆同行,忙碌中輕鬆一下,吳美樺依然懷念夫妻打拼、同甘共苦的時光:「最初我也會後悔,就是說,我為什麼那麼衝動就把他捐出去了。」
十幾年過去了,他們偶爾會經過曾經的公司,還會去看一看以前的倉庫現在長得什麼樣子了。「因為搬到新家(達拉斯會所)這邊,我們到高速公路的時候,往右邊是到我們公司,往左邊是到慈濟,以前我好幾次一直轉到右邊,每次轉到右邊,我就要哭一次。」吳美樺心中的不捨,已經不必細說了。
「因為感動、因為上人、因為覺得應該要替上人多承擔一些。」凌源良和吳美樺不改初心地追隨證嚴法師的步履。
至於曾經把凌源良擋在門外,事多嘴雜的僑社印象,經過多年之後,只有幾句平淡的陳述:「因為以前在僑社已經有過很多的經驗,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問題,所以處理會務時也比較好應對。」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吳美樺聽了,不禁疼惜20年來完全付出的道侶,從旁補充:「在僑界是可以理直氣壯,可是在我們這裡就不可以,你要有人文、要理直氣和、要感恩尊重愛,不是那麼容易。」
卡崔娜賑災中的突破
「我還記得那個鏡頭,大家是流著眼淚列隊走出去,我帶著上人的法照⋯⋯」凌源良描述著2005年九月的一天,達拉斯的志工們被市政府工作人員請出卡崔娜風災的發放現場;他說著忍不住哭出聲來,原本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奪眶而出,話也說不清楚了。
這是一段很珍貴的口述歷史。凌源良說,因為現場嚴格的安保措施,所有的照相機、攝影機都不能進去,也就沒有辦法留下一張照片,更不用說錄影了。
2005年八月底,超級颶風卡崔娜讓防洪系統故障的路易斯安那州紐奧良市(New Orleans, LA)幾乎變成廢墟,大批災民被撤到德州。凌源良和其他慈濟志工在9月4日早上九點就趕到達拉斯地區安置最多災民的達拉斯會議中心(Dallas Convention Center)入口處,準備向災民提供必要的援助,結果被拒在門外。
凌源良和葉志勝(法號:濟諶)立即著手聯繫、跑遍政府相關單位,確定達拉斯會議中心屬於市府產業,安置事務就由市府主導,「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deral Emergency Management Agency,FEMA)、國民警衛隊(National Guard)等只是支援;就是在達拉斯慈濟獲准進入時,紅十字會仍不得其門而入。
獲得核准進入發放是凌源良和葉志勝一連五天守著市府辦公室的成果,他們一開始每天朝九晚五,等到五點市府人員下班才失望離開,市長太忙了;台灣花蓮本會德宸師父每天準時在五點到五點十分左右就會打電話來問:「凌師兄,今天是怎麼樣啊?」一連幾天,凌源良的回答都是:「沒有辦法,明天再說。」大家都在著急,這麼大的災難,志工們居然沒有辦法提供急難救助。
就在幾個月前,達拉斯支會參加「市長返校日」(Mayor’s Back To School Fair),凌源良和市長辦公室的團隊已有過互動,透過市府人員蓋莎.戴維斯(Gaytha Davis)居中協調及凌源良的堅持——再見不到市長就要直接進去市府新聞發布會現場!也就是這份堅持,才和副市長宓蓋茲(Ramon Miguez)相見,他看著凌源良說:「我認識你,你有三張名片在我的辦公桌上。」凌源良回答:「你們是不是可以讓慈濟進去做些事情?」終於,這一扇門被達拉斯志工的愛心打開了。

市府同意在FEMA發放後,將災民帶到慈濟的桌子,唯一的條件是,如果發放動線有半小時的阻塞不動,慈濟就必須離開,因為災民領不到錢會暴動!放眼望去,室內都是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外頭有國民警衛隊, 最外面則是由警察維安,共三層維持現場秩序的重裝備機制,災民是通過這三層才進入發放區,氣氛真的很緊張。
凌源良立刻打電話到會所,聯繫志工們開始去連鎖賣場沃爾瑪(Walmart)買每張面額100美元的禮物卡,回來再貼慈濟標籤。根據FEMA的發放流量,一小時大概處理300人,六個小時大概是1,800人,預估需要18萬美元的禮物卡!達拉斯的志工們先用自己的信用卡,兩千美元、五千美元、一萬美元地刷了18萬美元的禮物卡。正在休士頓參加卡崔娜賑災的時任慈濟美國總會執行長曹惟宗則是第二天一早送支票過來,凌源良估計在中午之前應該可以銜接上後續的發放。
第二天的早上九點,FEMA已經開始發放,他們有50部電腦,一次辦理25位災民。一個小時後18萬美元禮物卡就已發放一空,到了上午十一點,隊伍堵了100多人,曹惟宗帶著支票飛來接力,也趕不上現場在彈盡援絕之後必須離開的實況。
「他們就來請我們出去,因為你們沒辦法繼續,沒有辦法,我還記得那一刻,大家是流著淚列隊走出去。」 達拉斯志工離場的畫面是永遠銘刻的痛。
因為連續一個禮拜,就是就是沒有門路可以進去,好不容易進去了,到最後不夠錢的時候,是自己沒錢發了,實在是太難過了,沒有辦法,講到現在都想哭。
慈濟志工 吳美樺
慈濟的卡崔娜風災急難救助並未因此中斷,志工跟每一個安置災民的城市合作,從會所所在的李察遜市開始、愛迪遜市(Edison)⋯⋯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在福和市是一次萬人發放。
眼淚和歡喜交融,從「誰是慈濟?」愛心救災受阻,到進入達拉斯會議中心參與聯合發放,德州急難管理局(Office of Emergency Management,OEM)對慈濟志工尊重對待災民的方式印象深刻,因此主動向德州政府救災單位接洽,把達拉斯慈濟正式列入德州州政府救災團體,甚至邀請達拉斯慈濟志工參加只有政府相關單位才能參加的救災連線會議。達拉斯慈濟是唯一參與的亞洲慈善團體,得以第一手了解最詳盡的災情和整體救災規畫。德州急難管理局甚至承諾,只要慈濟可以提供的,他們一定協助成就。
另一方面,達拉斯人醫會志工陳錦隆應公司IBM外派到紐奧良,協助FEMA審核藥劑帳目。他發現慈濟並未列在FEMA救援組織名單中,於是積極向FEMA推介慈濟,也請凌源良和葉志勝兩度到路易斯安那州FEMA辦公室介紹慈濟。經幾番努力,達拉斯支會正式被列入FEMA認定的救災團體,隸屬第六區 (Region VI),也是全美第一個參加州府急難管理局的慈濟分支聯點 。同時,慈濟現值卡的構思就是從福和市萬人發放開始,由於看到紅十字會的現值卡,回去經過研究就把慈濟的現值卡做出來了。
愛心的交集沒有侷限於災民與志工,達拉斯慈濟人攜手FEMA與紅十字會,並肩為災民服務,首創達福地區第一個非紅十字會民間團體與當地官方機構及紅十字會合作首例,達拉斯慈濟人以慈濟為榮!
慈濟達拉斯分會執行長 凌源良
呼叫證嚴法師
「上人、上人,你看這一小時有300個需要我們幫忙的人,但是我們都無法進去給他們幫忙。 」凌源良和葉志勝被拒於發放的大門之外時,立刻透過心念向證嚴法師「越洋」報告。
凌源良隨身攜帶證嚴法師的《千手佛心》,遇事馬上呼叫證嚴法師。當賑災禮物卡殆盡、發放的工作銜接不上時,他也是第一時間呼叫證嚴法師:「報告上人,現在每一小時都還是有300人要發放,我們沒有辦法做什麼,上人!怎麼辦?」
這樣的呼叫經常發生,很奇妙的力量讓凌源良充滿信心地向著目標前進。
「有時候我們會開玩笑說,晚上不要吵了(台灣和德州兩地時差,剛好日夜顛倒),我們這邊白天,你不要吵上人,讓上人好好休息一下啦!」吳美樺笑說。
奇妙的、不可思議的事情繼續發生,凌源良一次又一次親歷證嚴法師精準的慈示。
慈濟對於卡崔娜風災的救援,除了德州之外,發放的路徑也到達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Mississippi)等地,只要是鄰近災區的周邊城市都安置了許多災民。
「我大概帶了93萬美元的發放金。前一個晚上,我就打電話跟上人報告,我們有多少位志工、要到哪裡、到哪裡,大概準備三天後回來。上人問,『你準備發多少?』我說,一人100美元,上人說,『那些人比較艱苦,你給他們發200或300美元。』我回答,好。」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個高中體育館裡面發放,等待的隊伍已經排到外面了,凌源良就想,第一天早上就這麼多人,93萬元夠不夠啊?還是發100美元好了。
三天之後發放結束,還剩下33萬美元。「我們就看這次發放的Excel(資料統計),一按總計就是3,300多戶!」凌源良說到這裡,吳美樺就說:「對啊,上人跟你說那邊的人比較窮困,你就發200或300美元,你偏偏不聽話,如果你有聽上人的話,就剛剛好發完。不行,這是不聽話的結果。」
粽子和毛毯
在慈濟的大家庭中,只要提到達拉斯分會,大多數的人都會提到同一個東西:「素粽子!」從2004年開始,持續20年的「萬粽一心」,已經成為達拉斯慈濟人決心永遠都不會停止的定期活動。
「萬粽一心」緣起於2003年的墨西哥(Mexico)賑災。那年四月初,墨西哥可阿匯拉省黑石市(Piedras Negras,Coahuilat)發生150年來最嚴重水患,達拉斯、阿靈頓(Arlington,TX)、休士頓、奧斯汀(Austin,TX)等地慈濟志工趕赴災區勘查。達拉斯支會自4月23日起發動愛心總動員,除了募款之外,還日夜趕工整理賑災發放的毛毯。


當時的美國人流行用電毯,幾乎是家家戶戶必買,凌源良和吳美樺的客戶中,有好幾家都進口這種電毯,其中有客人清庫存,不管好壞,不管有多少條,一個48呎的貨櫃7,500美元。凌源良有意購買,有的客戶知道是慈濟用來救災的,老朋友沒有二話:「你就不用(付錢)了,要拿多少就拿多少。」因此這段期間送到墨西哥的賑災毛毯,一部分是客戶送的,一部分是低價購得的。
這些電毯大概有一半以上是買回去不喜歡的退貨,根本就是全新的,志工在電毯陸續送到會所後就過來整理。因為墨西哥災區電力缺乏,天氣也不太冷,或坐或臥不需要電毯加溫,因此志工七手八腳把電毯的電線插頭拆掉、抽掉裡面的加熱線、再縫合成為一般毛毯、摺疊好後用塑膠袋重新包裝,少數有汙漬的就帶回家清洗後再包裝,最後裝回貨櫃送往墨西哥災區。
小小的會所,炙熱的大愛。志工們差不多忙了好幾個月,會所成了小型加工廠,每個人下班以後就跑來做毛毯,吳美樺說:「慈濟人有事做最高興,也就是把大家的心拉在一起的時候。」
慈濟和達拉斯志工救助墨西哥水災的行動持續數月,志工們經常是早上去到墨西哥,晚上回來住在美國。
「那時候最發心的志工,郭璐師姊(法號:慈遍),她一去就是一個月,我是回來一個禮拜,再去去一個禮拜,回來一個禮拜,再去一個禮拜,進進出出,因為穿著慈濟制服,邊界守衛都認識我們了。」凌源良追述那段賑災的日子,有歡欣、有慰藉,也有不能不面對的現實。
有一次,賑災回美的車程上,滿心滿腦做慈濟的志工們就想,「我們這些賑災的錢要從哪裡來?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啊?」當時的婆婆媽媽們都有一手好廚藝,會料理素台灣小吃和點心,早已驚艷華人社區,凌源良建議綁粽子義賣,於是馬上、立刻,回到達拉斯會所就開始做。
舊會所的小廚房只能算是一個茶水間,所幸高手在民間!志工們憑著滿腔熱情,「萬粽一心」就從一個迷你小廚房、一個小炒鍋、一個小蒸鍋開始,由志工李慧敏帶著大家一起綁粽子,從此至後,每年端午節都會推出萬粽一心,這項義賣活動成為達拉斯分會的傳統,凝聚善念、串串大愛,即使在新冠(COVID-19)疫情期間也沒有暫停,年年圓圓滿滿。


我們那個時代,不管是綁粽子,或者是做毛毯,其實就是一個凝聚的力量。真的不是我要給他(凌源良)誇獎,這個男眾一出來,就會說妳們可以去做這個、做那個!其實這是有凝聚力的。
慈濟志工 吳美樺
現在人們在達拉斯分會看到的是寬敞又專業的大廚房,幾個大蒸鍋一次可以蒸幾百顆粽子,志工們從早上九點開始包,最快中午用午齋時就能完成,最慢也只是到下午兩點,一天可以生產一千多顆。但是回到當年的小廚房,一萬顆粽子是志工們用整整一個月的投入才能完成的。
吳美樺非常懷念在小廚房綁粽子的時光:「那個時候才是叫人佩服的,我們只要下班就過去。會所最前面是佛堂,中間有一個餐廳,就是我們在綁粽子的地方。慧敏師姊會先告訴我,粽葉已經泡了,我下班就過去,在廚房後面的一個水槽裡洗粽葉。」
家庭用蒸鍋,一次只能蒸二、三十個,每鍋要蒸一個半小時,使得會所整個月都在蒸粽子,小廚房裡的熱氣讓人受不了,志工們就將爐子、蒸鍋搬到室外的小過道上繼續,真的是非常克難。
晃眼就是20年,有人從不會包粽子到會包粽子,有人本來就會到後來進階成高手,美國許多慈濟會所包素粽子,就是從達拉斯取經。曾經有志工在綁粽子時感嘆說:「達拉斯慈濟師姊如果不會包粽,是真歹勢(不好意思)。」如此點評的還不夠達意,於是語不驚人地再來一句:「達拉斯慈濟師姊如果不會包粽子,是真見笑的代誌(丟人的事)啦!」
感恩敬愛的證嚴法師,給我們一個多功能的會所,達拉斯分會才能夠連續20年萬粽一心。
慈濟達拉斯分會執行長 凌源良
綿長遠流,如此,達斯拉慈濟家業的故事未完待續。

慈濟達拉斯分會完整家譜將於《慈濟美國35周年:家譜》系列叢書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