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墨西哥

撰文/劉嘉麗、鄭茹菁;編輯/劉嘉麗

Tzu Chi volunteers comfort the little girl with candies

2017年12月7日,慈濟在墨西哥特拉瓦克市舉辦震後首場大型發放、義診,慈濟志工用糖果慰藉孩子們的心。圖片來源/慈濟美國總會

「唱吧,別哭!美麗的天空會溫暖我們的心⋯⋯」2017年9月19日,墨西哥中部普埃布拉州(Puebla, Mexico)發生芮氏7.1級地震,造成重災。許多建築物受到破壞摧毀,傷者無數,超過300人不幸罹難,當地生活機能停擺,居民苦不堪言。

災後慈濟實際的援助,像墨西哥歌謠《美麗的天空》(Cielito Lindo)的歌詞一樣振奮心靈。慈濟志工與墨西哥本土志工合力寫下歷史一頁,將援助送到最需要的人們手中,也將希望與愛的種子帶入這片富饒的土地,生根發芽。

Chinese medicine practitioner Audrey Cheng (first from left) performs acupuncture on an old woman
在2017年12月7日的義診中,中醫師高忠成(左一)為年過80的老奶奶針灸,幫她舒緩身體不適。攝影/莊慧貞

◎難行能行

當時我在二樓,兩個孩子在房間裡看電視,聽到一陣嘎吱聲後我趕忙跑向他們的房間。我抱著他們、摀住自己,等待最壞的情況發生⋯⋯牆壁開始倒塌,一片片墜落成廢墟⋯⋯震後的墨西哥,每個城市都有成百上千戶難民和伊凡·巴爾塞納斯(Iván Bárcenas)一樣,在頃刻間的地動山搖中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甚至失去生命。

慈濟志工聞聲救苦,2017年9月25日,慈濟全球志工總督導黃賢帶領勘災團進入墨西哥,進行長達兩個月的勘災行動。

從震央附近的荷呼特拉( Jojutla)開始,志工們夜以繼日,陸續到聖哥帝亞(San Gregorio)、阿天欽哥(Atencingo)、庫奧特拉(Cuautla)、拉博索(Raboso)和霍奇米科(Xochimilco)五個重災區進行勘災。

志工們挨家挨戶地走訪,希望了解災民最緊迫的需求,發現除了經濟援助和救災物資外,醫療資源的短缺問題迫在眉睫。儘管地方政府已調派醫療車輛趕赴現場,但醫療用品的短缺和電力系統的癱瘓,讓搶救工作亮起紅燈,很多地方甚至連清潔用水都沒有⋯⋯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公共衛生難以維持。

這裡沒有水,甚至沒有辦法洗手,從外面帶來的食物和藥品也沒法冷藏。我們急需幫助,尤其是醫療方面的支援。

Tzu Chi international medical outreach team under a Mexican flag
2017年12月13日,慈濟跨國義診團在墨西哥國旗下展開這天的大型發放與義診。攝影/黃筱哲

◎未癒合的傷

2017年12月7日,在時任慈濟美國總會執行長黃漢魁的支持下,志工葛濟覺帶領美國義診團,會同來自13個國家、地區,超過百名醫護及志工,於特拉瓦克(Tlahuac)展開首次發放和義診,直至12月15日,慈濟的足跡遍布聖哥帝亞、霍奇米科、荷呼特拉、德拉奇(Tlaquiltenango)和札卡特派(Zacatepec)。

墨西哥震後百廢待興,本就貧苦的居民求醫更加艱難,受傷的災民難以得到及時的治療,義診團的到來,讓災民們自地震發生以來第一次有機會得到專業診療。來自台灣的阮膺旭醫師說:「當我們到達這裡時,發現大多數人的肩膀或腳踝都因掉落的碎片而受傷,他們已經忍受幾個月了⋯⋯」

災難發生前本來就窮,地震發生後居民連買食物的錢都沒有了,因此今天的義診非常重要,災民頭痛、肌肉疼痛再加上心理上的折磨,終於可以得到緩解。

慈濟為當地災民提供西醫、中醫和牙醫的診療服務,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災民受到救治,在連續八場義診中,共服務病患4,491人次。

彼時這個來自東方的慈善組織,對許多本地災民而言還很陌生,而慈濟用專業的診療和耐心的服務,感動了在地震中身心受創的災民。艾瑪·卡登(Alma Rosa Calderon)在震後內心都一直非常哀痛:「我失去了兒子和母親⋯⋯我的全身傷痕累累,視力和聽覺都受到影響⋯⋯慈濟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之前我的確是很害怕不敢來,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怕了。」

除了醫師各司其職,還有志工負責前置作業、路線引導、擔任各醫療站助理、義診報導等工作。考慮病患等候就診的時間或有焦慮情緒,為了安撫鄉親,志工們還準備了歌舞手語互動,並講述慈濟「竹筒歲月」的故事,鼓勵鄉親付出一分心,帶動鄉親從災難後的苦楚,走向陽光燦爛的新生活。

◎落地生根

2018年8月31日至9月6 Internal Medical Outreach
2018年8月31日至9月6日,慈濟志工及人醫會組成的跨國義診團隊來到霍奇米科市為災區提供醫療服務。攝影/駱淑麗

「我們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麼?」結束2017年十二月的首次大型發放和義診後,慈濟開始著眼於對墨西哥的中、長期關懷,無數當地民眾的聲音傳入志工耳中——災後當地最需要的,便是持續、有效、專業的診療。

美國慈濟志工將民眾的需求呈報給證嚴法師,在黃漢魁和時任慈濟美國醫療志業基金會(簡稱:醫療基金會)執行長葛濟捨的共同推動下,決議以每季一次的頻率在墨西哥舉辦義診。2018年1月13日,慈濟美國義診團來到墨西哥市的高亞崗社區(Coyoacan,Mexico City)舉辦為期兩日的發放和義診,為513名病患提供診療服務。

慈濟一步一腳印地踐行著對墨西哥民眾的承諾,於2018年四月、九月、十一月及2019年四月、八月、十一月,共六度前往墨西哥,在荷呼特拉、霍奇米科、墨西哥城、德拉奇分別舉辦多場義診。直至2019年底,慈濟美義診團八趟跨國行程中,共舉辦36場義診、服務診療的病患高達24,415人次。

「這些人需要的幫助遠遠超出我們在短期內所能提供的,我多麼希望可以永遠留在這裡,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美國慈濟志工保羅·桑科薩(Paul Sanquesa)看到當地民眾長期大量的醫療需求,在臨別時依依不捨。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慈濟在持續為墨西哥帶去經濟馳援和醫療資源的同時,大力建設和發展本土醫療團隊,兩年間多次舉辦醫療志工培訓,廣招醫護人員,保證當地民眾的日常醫療需求能獲得滿足。

美國團隊能舉辦多少義診不重要,志工團隊一定要邀約當地的醫護人員,以身作則鼓勵當地醫師,他們受到感動自然願意承擔當地的義診,慢慢就能自給自足了。

不間斷的關懷與付出,讓「慈濟」這個名字在墨西哥生根發芽,成為當地民眾最信任的慈善團體,因為慈濟「說到做到,言出必行」。

這份信任與感動,將慈濟和民眾的心緊緊連結,形成一股愛與善的循環。大批本土志工和醫療人員加入,讓慈濟在墨西哥的醫療志業越走越順,成就慈濟醫療歷史中一個又一個高光時刻。

那時做得真好,本土志工們都滿腔熱血,大家用盡全力把所有的流程都安排好,讓慈濟的醫生來到當地就可以安心工作。甚至當地政府也深受感動,全力配合慈濟的工作,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們的光輝歲月。

義診的會場中總是充斥著歡呼與淚水,參與其中的除了本土醫護人員,更有那些為慈濟精神所感動而投身於慈善的民眾。

「我很開心能在這裡出一份力量,成為你們的一員,協助你們,好讓你們能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為什麼?因為這是我的國家,他們是我的同胞,我們不可分離。」大愛深深烙印在亞珊卓·卡瓦(Alejandra Rodriguez Cuevas)的心中,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收獲滿滿的正能量:「看到你們帶給我們的這些幫助,真的很驚喜,很感動,在付出中體悟到的美好,昇華了我的靈魂。」

◎藍衣人的守護

2020年初新冠(COVID-19)疫情在全球爆發,中斷了慈濟在墨西哥的義診,但美好在此地從未間斷。在墨西哥的提娃那(Tijuana, Mexico)有一群貧病居民的守護者,28年來將慈濟的愛與善在此處傳遞,治癒當地貧病居民的身心。 

1995年,定居提娃那市且通西語的慈濟志工謝坤容,接受時任慈濟美國分會(現為慈濟美國總會)執行長黃思賢邀約,深入提娃那了解當地情況,感於當地醫療資源落後,自1995年十二月起,美國加州阿罕布拉市(Alhambra, CA)慈濟義診中心團隊長期前往提供義診,為當地居民帶去難能可貴的就醫機會。

1997年四月,慈濟志工前往位於該市貧區瑪瑞塔(La Morita)的提娃那慈濟小學(編註:Escuela Primaria Tijuana Tzu-Chi於1996年11月12日建校,學校同時也是社區活動中心)提供西醫和牙科義診,服務近500位兒童與居民。此後,美國慈濟志工穿梭於美墨邊境,進行發放和義診。直至2015年,有一位墨西哥人士泰瑞莎(Teresa)感念謝坤容和中醫師王思宏始終堅守的義行,慷慨捐贈土地,希望能在提娃那這塊土地上,造福人群廣行善業。2018年,王思宏和謝坤容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完成了醫療園區的建設,慈濟美國的志工和當地的愛心醫護開始在園區中施醫、施藥和定期發放食物幫助當地貧苦人家。

中醫師王思宏長居洛杉磯,2011年從中醫師崗位退休後,與謝坤容共同為提娃那貧病的弱勢族群提供醫療、經濟和食物的協助。多年來,他每星期往返提娃那和洛杉磯,來回車程六個多小時,一星期居住提娃那三、四天,用中醫療法為貧病居民免費解除病痛,並培養墨西哥本土志工,共同為居民服務。

Teresa giving patient dental treatment
慈濟吸引了有相同悲心的美籍墨裔牙醫師瑪莎·盧塞羅(左)加入,她帶領自家醫護每週六進駐墨西哥慈濟提娃那園區義診。攝影/駱淑麗

我天生就喜歡看到別人開心,想幫別人解除病苦,接觸慈濟以後,就了給我更多啟發。去了墨西哥幾次,感受到那邊的人太苦了,所以就一直到墨西哥去,希望將慈悲心傳遞。

十多年來,王思宏和謝坤容努力在提娃那耕耘——老人院、流浪者之家、愛滋病村都是他們的關懷對象;為努力向學的孩子提供獎學金,幫助他們安心完成學業;也提供醫療補助費,讓病人得到好的治療,早日恢復健康⋯⋯

也因為慈濟志工無所求地在當地深耕,吸引了同樣有慈悲心的美籍墨裔醫護志工,2020年這群醫護成為園區的新生力軍,即便疫情嚴峻,他們每週六到提娃那慈濟園區一次,定期為貧戶看牙。

「我的心在墨西哥。」瑪莎·盧塞羅(Martha Rosa Lucero)是美國加州執業牙醫師,只要有機會就想到墨西哥義診,但因為她堅持不對大部分求診的患者收費用,只有對少數人酌收牙材費用,因此想要嘉惠祖國貧病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直到2020年她尋尋覓覓找到了墨西哥慈濟提娃那園區,她和慈濟的悲心相契,雙方的資源和人力互補,合作至今從未間斷,不僅帶領她牙科集團下的醫護進駐園區,也捐贈園區四套牙科診療設備和其它牙科用品。

舉目所望墨西哥,要脫離貧困,仍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走,這將是一塊極大的福田,而慈濟將繼續深耕,努力不停,用希望翻轉苦難人生。

【第四章】大愛醫療巡迴車
第一節墨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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